記憶片段(四)
http://big5.minghui.org/mh/articles/2001/1/24/7159.html 又一次安排。黃昏,暗黑的天空被烏雲全部遮蔽。從烏雲中透出暗紅的微光。整個天空似乎帶着惡意壓向大地。遍地骯髒泥濘的雪。道路上的車輛掙扎着前行。採訪過受迫害同修,近距離目擊受傷的身體,我的心也在流血。哽咽隱隱在我的胸口向上涌到鼻腔。 自己未來會如何,無從考慮,但是此刻,我押上自己的一切。共黨想逞兇,先要過我這一關。
清風・流水・朗吟
http://big5.minghui.org/mh/articles/2001/1/24/7159.html 又一次安排。黃昏,暗黑的天空被烏雲全部遮蔽。從烏雲中透出暗紅的微光。整個天空似乎帶着惡意壓向大地。遍地骯髒泥濘的雪。道路上的車輛掙扎着前行。採訪過受迫害同修,近距離目擊受傷的身體,我的心也在流血。哽咽隱隱在我的胸口向上涌到鼻腔。 自己未來會如何,無從考慮,但是此刻,我押上自己的一切。共黨想逞兇,先要過我這一關。
http://big5.minghui.org/mh/articles/2001/4/4/9588.html 這是我第一次安排。我設計了路綫,召集了夥伴。第四段中未露面的“談話者”是我。“年輕的女士,身穿莊重的黑色服裝,佩戴一條珍珠項鏈”的,是我的姐姐。曾經是清華大學經管學院的講師,後來被判刑三年半。 此次採訪之前我的太太褚彤已經因爲在天安門城樓上展開法輪大法橫幅被判刑。那天正是江澤民在法國對《費加羅報》記者指稱法輪大法就是邪教的一天。在《人民日報》尚未來得及污衊的時候,褚彤等17人在天安門城樓上發出自己的聲音。 此次採訪在2000年。The Telegraph要求Isabel寫出證明法輪功有組織的報道,Isabel不願意預設立場地報道。因此報道被The Telegraph壓了將近一年。
2000年6月16日,北京工商大學的教師趙昕被海淀看守所的警察/在押人員打成重傷。四五六三節頸椎粉碎性骨折,左眼被打瞎(或是鞋跟跺瞎),喉管被切開,插著短短的塑料管,發出可怕的哮吼聲。我和同修奔走照顧,接待趙昕父母。從那時起我的恐懼讓位於義憤,儘自己所能投入了曝光邪惡的行動。我和同修通過明慧網滾動報導趙昕事件的方方面面。 我當時渾身疥瘡,奇癢難忍,太太因為在天安門城樓打開橫幅被判刑,正在監獄,打開橫幅那天正是江逆在法國說法輪功就是邪教,人民日報未來得及刊登報導的一天。我買了大花籃,寫上鼓励的詩句,送到趙昕床前。我滿面笑容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對趙昕說話,但是心在流血。 六個月以後趙昕去世,我正在從西安趕往北京的火車上。一輪明月高懸天宇,“明月出天山 蒼茫雲海間 長風幾萬里 吹度玉門關”,我默禱趙昕英靈一路走好,在天有知,看我們地上的同修助師正法。 我採訪過很多受到殘酷折磨的同修,將自己的情感與現場隔離,才能不崩潰。同修被共產警察在東北酷寒的夜裡剝光衣服,背捆在大樹上,用雪埋住小腿以下,用白酒摻水從頭慢慢澆下,整整一夜,被嚴重凍傷的黑色的腳,同修痛得白天黑夜睡不著覺,就像時時用沸水澆在腳上一樣。我近距離檢查傷勢,安排住處。 第一例披露的大北窯橋下強姦案例,我幫助安排受害者和Washington Post記者Philip Pan見面。為了不讓受害者感到內心難堪和進一步受傷害,直接接觸她的都是女性同修。 那時網絡上很多人嘲笑法輪功,何頻的多維網、海外留學生聚集的MIT論壇,依據共匪的宣傳,法輪功學員上廁所死,突然站起來死,高血壓死,心臟病死,嘲罵法輪功的療效。而我知道這些人都是被酷刑虐死。殘酷的腥風血雨和惡語嘲罵從兩面夾擊我的心。有時回顧過去,我會驚訝自己的心竟然是完整的,為什麼沒有被疼碎!
正在準備清華同修集體起訴江澤民的個人材料。 羅列親身經歷的酷刑折磨、尊嚴剝奪、人格摧毀、歲月銷磨、生離死別,時間、地點、經過、施暴人,讓我重新審視經歷的一切。我仍然沒能做到師父要弟子做到的無怨無恨。 十幾年中,在無法伸直身體的囚牀上,多少個夜晚在深沉的仇恨中靜靜入睡。仇恨就象無星無月的大海,黝黑,不知多深。我微笑仰面浮在其上,隨着波浪輕輕搖晃,眼睛閉上了,身體入睡了,內心的眼睛從來沒有合上過,我在盯着它們,記着它們。 仇恨這位老朋友陪我走了很長的路,應該到了告別的時候了。儘管不知道如何才能分手,但我內心知道分別後,等待我的是光明的未來。 I am preparing the personal materials for collectively suing Jiang Zemin by Tsinghua disciples. It has made me review all I have experienced, to list the torture, respect deprivation, character destruction, loneliness and forbearance in long term, farewells with whom I loved, time, locations, scenarios, abusers… I still cannot bare to … Read more
到2002年8月的時候,清華大法弟子幾乎全部被抓,投入監獄、勞教所。我的同年級同學,計算機系90級學生袁江被打死在蘭州。我所知道在外面繼續積極活動的,只有兩對夫婦,四個人——我、褚彤;王為宇、蕭晴。不久前許志廣被抓。8月12日王為宇被抓。8月13日我與褚彤被抓。 2002年9月12日(或13日),被抓後整整一個月,上午10人左右進入關押我的房間,開始毆打我。其目的在於羞辱和心理摧毀。不像電影裡所描述的,要你說出甚麼——甚麼要求都不提,一味毆打。他們期望,我會被摧毀,恨自己沒有更多的東西告訴他們。他們錯誤估計了人與事。 對方用力猛抽我的臉。我直視其雙眼,笑著問: 「你叫甚麼名字?」 「告訴我你的名字。」 「你敢打,但不敢告訴我你的名字?呵呵。」 「你爸爸媽媽知道你做這種事情掙錢嗎?」 「你交女朋友了嗎?你女友知道你做這種事嗎?」 「你怕她們知道嗎?」 「你叫甚麼名字?」 無人敢於回答。 單獨監禁我11個多月。其間,無人敢於回答我的問題——「你叫甚麼名字?」 他們將我仰面「大」字形平銬在床上,雙腳踝各用一根繩子分開綁在床上。朝我臉上啐唾沫,並辱罵我。他們在紙條上寫上羞辱的話,用唾沫啐了,貼在我臉上、胸前、手臂上、腿上。我笑著說:「別光用唾沫,用圖釘往裡按——不就更是文化大革命了嗎?你叫甚麼名字?」 他們毆打我時,我雙目直視毆打者的雙眼。他們開始用手指猛戳我的雙眼。只要能睜開,我就直視對方——雙眼就此受傷。 他們不知道,1999年我因反抗被抓到海淀看守所以後,在極度擁擠、骯髒的環境中染上疥瘡,渾身從下頦到腳趾,長滿疥瘡,奇癢、流膿,夜裡難以入睡,前後長過四次。每次痊癒後,皮膚上都留下大片黃褐色疤痕,四次之後,疤痕一層蓋一層,現在還能從皮膚上看到印記,早已不復當年的白皙。 全部內衣被奪走,沒有向中共管教交錢的人的內褲被放在一個盆裡洗,給我穿很髒的別人的內褲。身上蓋的被子是無數吸毒者、性亂者蓋過的並有他們的體液和分泌物的被子,氣味難以描述。 我還染上過淋病,(從症狀看來如此),從尿道往外流綠色的膿,在內褲上結成硬痂,小便時疼得我剛一出來就得憋回去,三四次才能排完便,也就得疼三四次。數不清次數的裸體檢查,都是為了羞辱。對方沒有估計到我把命押上,身體也就押上,多少次我泰然脫光衣服,泰然穿上。 想殺人、強姦、酷刑虐待……?你先得踏過我。 在施暴的場景中,真正悲慘的是具體施暴者,其中有的人不敢不動手。有的人打在我身上很輕,但是做出用力打的樣子。我覺得他們很悲慘。就像南京大屠殺中那些被日軍強迫去強姦婦女的男人。無自由,無尊嚴。 真正可惡的是那些策劃者、下令者。 如何懲罰他們呢?也做他們做過的同樣的事——剝光他們家庭中女性成員的衣服,讓男性圍觀;用四支牙刷綁成一束,用力刷他們母親、妻子、女兒、姐妹的陰道? 不。那是繼承而非懲罰。 應當確立一個觀念,即,人不應當這樣對待人。從內心不變成他們,讓所有人發自內心不再想對他人實施這種惡行。首先要改變自己。於我而言,挑戰並非經歷這一切,而是經歷這一切之後,不變成他們,不讓殘暴在我的內心生長。在艱難的時候,有時我真的像荷馬史詩中的人物那樣對自己說:「我的心啊,為甚麼軟弱,你不是還見過更糟的嗎!」 不,這並不是關鍵的挑戰。因為我還是我。 重大的挑戰來自於讓我變成不是我的那些黑暗面。 在我個人與邪惡中共的戰爭中——我贏了。他們輸了。 而這不僅僅是我個人的戰爭,這關乎人類的尊嚴、關乎人類從心底直達蒼穹的對神的嚮往與回歸。 他們注定失敗。我會看到終局。
每年陰曆元旦,都是北方最冷的時候,監獄鍋爐總會因不堪負荷,停止工作幾天。萬家歡聚的時候,我們要把所有棉質衣物蓋在被子上,方能度過一年中最冷的寒夜。為了讓鍋爐正常工作,我們被強迫燒鍋爐。有三部分活,一是從煤堆上把凍成大塊的煤連砸帶鏟,裝車運到鍋爐房,煤車有數百斤,一人推,一人拉都非常費力。二是從鍋爐房往外運爐灰,推到路不平的地方墊路,也是數百斤的車。最後,所有衣物包括棉衣被汗水浸透,在短時間內,赤裸身體把衣物洗淨,因為剛剛幹完重體力活,洗衣服時手臂和腿都在抖。 與此同時,我在讀柏拉圖的《對話集》《理想國》、Schumpeter的《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和民主》、《十三經注疏》、丹納的《藝術哲學》,關注國際黃金期貨價格,北海布倫特原油,德州輕質原油價格,國內農業收成,房地產走勢,水泥、煤、電、鋼產量。 我們會得到一些麵粉,自己可以包餃子。我不想有節日氣氛,因為這只能提醒我:我的太太也在監獄,孩子將近十年失去父母,老人透支生命撫養我們的孩子。而我不得不包餃子,因為這是一頓飯。透過鐵欄杆向外看,有限的視野中,也是一座一座監舍。只能看到小片的天空,被鐵欄杆劃成碎塊。我不知道何時能長久看到沒有被鐵欄杆劃碎的天空。 自己的痛苦,家人的痛苦,同修的痛苦,信仰被踐踏,這一切沉重壓在心中。窩囊的囚服,禦寒的破帽子,路過大塊玻璃的時候,我不認得映出的形象是自己。我咬緊牙關,告訴自己,只要沒死,就不要失去內心的剛健。不管戲碼如何,演到底。 一次當地五十多年不遇的大雪中,我們被叫出去掃雪,實際意圖是折磨。狂風割面如刀,大雪橫抽如鞭。為了平衡內心,我一邊掃雪,一邊大吼:「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閒來垂釣碧溪上,忽复乘舟夢日邊。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風聲混雜了吼聲,沒人能聽清。現在紐約的李海就在我身邊,他是前外交部官員,北大法學碩士。李海看我狂態大發,在風雪中對我微笑。我大笑道:「警察要是知道,非得氣死。」 回到監舍的屋簷下,我們等待歸還掃雪的工具。我內心憤怒在沸騰,夾雜著刺心的難過。極目四望,天地皆白。我努力讓內心與漫天大雪融合在一起,冷卻內心的憤怒。我的清華校友,孟軍看著我說:「你很英俊。」我說:「是嗎。」我第一次知道自己並不難看。那年我三十六歲了。
虎虎成爲2017~2018年度,伊利諾伊州優秀學生(State Scholar)。”The best and the brightest”。 Grday is named a 2017~2018 State Scholar by ISAC. 虎虎比我沉得住氣。12月初拿到此信,都沒和家裏人說。今天我偶然發現這封信。他被UIUC錄取,也沒和家人立刻說。他告訴我的時候,我以爲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的。結果家人都不知道。 Grady is very calm on those awards and admissions he got. He even didn’t mention it when he received the letter in early December until I happen to find it today. He didn’t mention the admission of UIUC when … Read more
天欲曉,晨星爛,長夜漫漫有時旦;星光晨曦染征衣,一笑神馳邈雲漢。——寫於2013年陰曆新年前後。 兩個半月之後,來到美國。此刻還沒有去美國的任何消息與跡象。 不久之後,袁峰致信褚彤,建議她參加美國紐約法會。我即刻準備六份文件,包括工作證明、完稅證明等,申請美國簽證。此前我已補辦護照,為虎虎申請護照。我不知未來的路是什麽。只是感覺人生的路,峰迴路轉,有如春水之決冰堤,沛然前行。 臨出國前,我努力找兩個人,一是現在加州的Sherry Liu,一是王為宇蕭晴夫婦。Sherry曾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施以援手;王為宇夫婦是我最後共患難的人。 此地一為別,孤篷萬里征。不知何日再見。各種渠道無法找到Sherry,王為宇那邊由於謹慎,沒有給我任何回复。帶著遺憾,我只能在人生的路上前行。 2013年5月13日,我全家來到美國。隨後的紐約大遊行中,在十字路口,Sherry從人流中走出來,和褚彤打招呼。我看著Sherry,渾如夢中。自從2001年8月10日我闖出警察圍捕的那個深夜後,我們12年沒見了。 2013年7月,我從清華同學處得知,王為宇蕭晴已經來到美國。我心中如潤清泉,如飲甘露。